在场面尬住的短暂时间里，燕风快速回忆了过去经历。
这是燕风来到这个世界的第八年了。
燕风穿越之前，名字也叫燕风。当时的他经过小学初中高中十二年的寒窗苦读，高强度的内卷刷题钻研应试，硬生生把自己怼到了一所不错的大学，入学军训时正想着快乐的大学生活即将开始……
啪！上一秒还在站军姿，下一秒就穿越到古代了！
穿越对象还是小孩子，没几年就得上小学的那种。
就有一种“好不容易把超难游戏通关并取得高分，正准备庆祝结果电脑死机存档全丢只能重新开始游戏”的绝望感。
那不读书，用现代金手指开挂赚钱走大富豪路线可以吗？
真不可以。
且不说上辈子基本脱离实际劳动的燕风，能否跨越“知道与做到”的门槛（而且真知道的也没几个，正经人谁没事研究冶铁、肥皂、玻璃的具体制作细节啊）燕风所穿越的时代压根就没给他开金手指的机会。
按照穿越者的老套路，燕风一上来就问了周围人“今年是哪一年啊”，然后得到了“今年是公元1686年”的答案。
哦，1686年，那大概是清朝康熙年间……那不对啊，清朝人为啥会用公元纪年？不应该是回答“康熙xx年”吗？
而且为什么周围的成年男子发型基本都是短发而不是辫子？身边又是玻璃又是肥皂什么的，难不成穿越到了海外华侨家？
在五岁的小燕风的强烈要求下，他那便宜老爹终于给他弄来了全套儿童历史科普读物。儿子这么小就对知识如此如饥似渴，让便宜老爹不由得老泪纵横，心想燕家后继有望了。
读完书的小燕风，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遭了！”
这个世界的历史走向一开始非常正常，直到本朝大宋的王安石变法开始，天翻地覆！
准确的说，这个位面的变法应该叫“王韩变法”，除了本该出现的王安石，多了一个叫韩岗的年轻人。
这个韩岗简直和开了挂一样，从开始变法到以皇宋首相身份死在岗位上，整整四十年时间里，如狂暴的蛟龙一般疯狂搅动着大宋朝堂，连带着这个历史都被搅的乱七八糟。
光是儿童读物上大概提到的几项，就相当离谱了：
推广新式冶铁
攻灭交趾
攻灭西夏
废除太学，建立大学
废除年号，改用孔子诞辰公元纪年
改革科举，整顿教育系统
以变法三十年之威，攻灭契丹
鼓励男子留短发适应工厂劳动
拍板开西域，下南洋
…………
儿童读物对其的评价是：古今第一相，功与太祖齐。
总感觉这话有些其心可诛加阴阳怪气，不过考虑到大宋朝基本都被改造成君主立宪的程度，这话也不是不能说。
燕风以变法的时间为原点，大概推测了一下时间线，目前应该是原时空南宋初年的时间点。
嗯，南宋初年，小燕风前几年大宋通火车了……
反正发明创造什么的就不用指望了，简单的前辈早做出来了，困难的燕风自己也不会。
穿越到睦州中小地主家庭的燕风，唯一靠谱的出人头地方法，就只有按照前辈韩岗设计的教育路线，努力读书考个好大学了。
坏消息是这个时代皇宋只有49所大学，其中只收女子的女子大学有11所。并且每所大学每年招生人数都不多，妥妥的精英教育。
好消息是进入中学的家庭收入门槛筛掉了不少对手，而韩岗上辈子是卷王最不怕应试，考试的科目与内容对他这个穿越者也相当友好。
感谢前辈改革科举，在燕风眼里，数理化律史地可比四书五经诗词歌赋简单，要真是老科举燕风就真歇菜了。
五岁的燕风，小手拿着铅笔在小黑屋里写写划划大半月之后，完成了他的第一版人生规划！
1.利用上辈子学的知识，用最快速度读完小学和中学，快速跳级节约时间，尽早考上大学，最好是京城汴京或者西京洛阳那边的大学，这样有前途。
2.想要在大学期间和京城权贵的子嗣打好关系，以此混一个好出路，大量的资金支持肯定是少不了的。考虑到家里这边的经济状况，放在汴京最多算中产，钱是不指望了，要尽早找到合适的赚钱门路——不用非常多，但要够用。
3.考虑到上大学时，燕风的年龄大概率会比周围一圈要小，如果2步骤不顺利，靠装嫰钓个京城小富婆也不是不行……
4.如果2步骤和3步骤的捷径没有成功，那就利用大学生的身份争取进入仕途，难度大收益也大。
…………
之后的日子可以说是相当顺利，燕风六岁读小学，十岁就是一名中学生了，并在当年年底去平江府（两浙路治所）参加中学大考，得分516分。
这分数甲等和乙等都不够，只能去一些丙等大学，燕风自然是不肯去的。
去年燕风卷土重来，再对上一回的弱项突击恶补之后，外加考场超常发挥之后，拿下了753分，能去乙等第一的开封大学，与三所甲等大学还是差一截。
燕风想一想，就这个算了吧，反正都是在汴京基本达成目标了，再折磨自己一年却还是差一点，大概率会心态爆炸。
现在大学考到了，接下来就是怎么搞钱了。
那有什么是手无缚鸡之力十二岁大学生能在汴京边读书边能赚到不少钱呢？
送外卖✘
饭店跑腿✘
周末当私教
写文投稿
私教这玩意儿不确定性较大，因此燕风中学这两年的课余时间主要花在写作上。
——分——割——线——
所幸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特别久，因为姜小春回来了。
“我进车厢比你们早，做的位置比较偏僻，路上也没发出大声响，并不是有意要吓你，抱歉。”
秦清秋真诚地向还有些许脸红的姜小春道了歉。这已经不是所谓“大家闺秀的素养”，而是秦清秋这个人真的平易近人——很少有大小姐会主动给婢女道歉。
姜小春小脸又红了几分，重重地点了点头。
“嗯？”燕风微笑着戳了戳姜小春的手肘，却忘了这里刚刚被撞过。
“哎呦疼！……哦哦……小姐您不用道歉的，我没事。”
“真想不通为啥父亲会让你来和我去汴京，就你这后知后觉的样子，到底谁照顾谁啊……”
燕风摇头叹气，这婢女到汴京被当地人拐跑了他都信，不是让人省心的丫头。
“小风少爷又瞧不起人了。”姜小春揉着受伤的手肘，轻声嘟囔道。
少爷一直这么，明明是个小孩子，却总是老气横秋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
秦清秋在旁只觉得这对主仆非常有趣。她家里的仆人，要么是一板一眼的听命令，要么就是自顾自的闷葫芦，相处起来可没这种轻松氛围。
“燕同学的家中是做什么营生的？”
“耕读传家，有几亩薄田养家糊口。”其实就是中小地主，科举改革后的中学生，要学的东西又多又杂，一般家庭可吃不消。
“秦同学呢？”
“我家在钱塘府做书商生意，印卖一些经史子集，以及小学中学相关的书籍。”
地方建立小学和中学之后，把那些有购书需求与购书能力的人群集中了起来，从而催生了一批在学校旁边卖书的书商。只要学校不倒闭，他们就不会缺生意。
燕风听到“书商”两字，双眼一下子便有了光芒，“冒昧问一下，秦同学家里在汴京有生意在做吗？”
秦清秋到底是商贾家庭出身，看燕风的样子就知道可能有生意要来了，“去年刚刚在汴京大学城附近开了一家分店，目前还在起步阶段，书店的新管家这次和我一起去汴京。”
“请问贵店有印书的地方吗？还是单纯的分销成书？”
“自然有印书坊。”
那可真是太好了，正愁要怎么联系汴京的书商呢，路上正好碰到一个。
燕风在桌上的书稿中翻找了一会儿，抽出其中一本，递到秦清秋身前。
“秦同学平日看小说吗？”
“小说？嗯，看过一些故事话本。”也只是偶尔看一下，中学阶段学业繁重，秦清秋不太会把时间浪费在没营养的故事话本上。
随着大宋市民文化的兴起，更适合消遣娱乐的通俗文学有了不小的发展，酒馆里有说书人，街边有卖杂书的书亭，路上还有卖报的报童。
但发展归发展，但此时的小说领域还停留在评书话本阶段，市井娱乐性较强，文学创作性较弱。
燕风上辈子虽然是个理科生，但也算是个文学爱好者，虽说看的以网文轻小说居多，基本的文学功底还是有那么些的。再加上这两年还算用心的联系与研究，他自认为作品还是拿的出手的。
秦清秋接过书稿，封面写着“赵氏春秋”四个字，难道是类似于《吕氏春秋》的著作？
“这是……”
“这是一本穿越小说。”燕风一脸严肃地说道。
穿越小说？那是什么？
翻开第一页，写的是燕风的作者序言：
【本书是一本穿越小说。】
【所谓穿越小说，是指主角因为莫名的原因，离开当下的世界，来到另一个世界所发生的故事。】
【本书的主角不知缘由，魂灵夺舍千年前先祖身体，来到东周春秋，正所谓老子乘牛西出函谷关，仲尼乘车周游列国，东方田氏踌躇欲代齐，南方勾践卧薪誓吞吴。而从后世之人又能有何作为？】
【注：因为主角来自当今大宋，所作所为自然会与原本不同，故事的走向难免与历史记载有较大出入。虚无缥缈，子虚乌有，望历史学家勿要动怒，读者观之一乐便好。】
秦清秋微微皱眉，很快便释然了。
她能历史考上满分，自然是爱读史书之人。
所谓“与历史记载有较大出入”，市井中的这类作品多了去了，例如当前说书人中流行的三国故事，具体内容和史书上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常常能让她这种读过史书听的血压飙升。
瞎写历史嘛，又不是没见过，流俗罢了，秦清秋反倒觉得燕风的前文声明有些大惊小怪。
翻过序言，秦清秋默默观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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